靳秀萍 |爆米花里的“二月二”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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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秀萍 |爆米花里的“二月二”情思

原创 2017-11-12 靳秀萍 时光捡漏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图片来自网络）

爆米花里的“二月二”情思

文 | 靳秀萍

朋友圈中同学晒出一锅自制爆米花，几位同学的调侃打趣引得我馋涎欲滴。长长的爆米花队伍、漫长而焦急的等待、捡拾爆米花的乐趣，刚出锅热乎乎的棋子豆，儿提时代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清晰了起来。

《金豆开花》的神话传说忽然也异常清晰。据说武则天当上女皇帝，惹恼了玉皇大帝，于是，玉皇大帝传谕四海龙王：三年内不得向人间降雨。不久，司管天河的龙王听到了来自人间的哀号，不忍看到无数百姓饿死的惨景，龙王违抗了玉皇的旨意，为人间降雨。玉皇得知，勃然大怒，将龙王压在一座大山下。山上立了碑，上面写着：“金豆开花方可归。”为报救命之恩，老百姓到处寻找开花的金豆。一天正值二月初二，人们翻晒金黄的玉米种子时猛然醒悟：这金玉米就像金豆，若炒一炒爆开了，不就是金豆开花吗?于是，大家商量，家家户户一起开始爆玉米花，并在院子里设案焚香，供上开了花的“金豆”。龙王抬头一看，知道是百姓在救他。玉帝看见人间果然金豆花齐开放，龙王重被召回天庭，继续向人间兴云布雨。从此，每年二月初二，人们就爆玉米花吃，美丽的传说寄托了百姓渴求五谷丰登的美好祈愿。

每年农历二月初二，我的家乡就有吃豆子的习俗，村子上空便弥漫着甜甜的玉米清香和煮炒黄豆的豆香味。忙碌的大人实在抽不出时间，就由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当家作主，从家中端出来一大碗生玉米粒，街道爆米花摊前就会排起长蛇似的队伍。一小碗生玉米粒能爆出一大盆爆米花呢，也有用大米爆的，大米花也好吃的，只不过，那年代农村玉米多，大米少。

黑乎乎半米长密封的爆米花小铁炉不停地旋转着，下面炉火烧得正旺，旁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卖力地拉着风箱。爆米花炉子周围站满了人，多是七八岁到十几岁的孩子，两眼痴痴地盯着火炉，舔着嘴唇。那份期待，决不亚于一顿饕餮美味。几分钟后，肤色黝黑的老头停止小铁炉旋转，然后起身，将炮弹一样的小铁炉提至一个铁制的背篓前。呼啦一下，刚才围着的众多孩子一个个捂着耳朵跑得远远的，只听“砰”地一声，一股热浪从炉子里窜出来，雪白的爆米花瞬间开满了一背篓。顿时，整个村庄都弥散着爆米花的甜香。

又呼啦一下，一大堆孩子把爆米花炉子围得水泄不通，拥挤着、嬉笑着捡拾落地的爆米花。甜甜的爆米花，成为那个年代孩子们一年四季都会吃到的美味佳肴。瞧！左手往嘴里塞，右手往兜里装。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圆鼓鼓棉袄的七八岁男孩也拼命地挤进人群，两只小手飞速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爆米花来，来不及塞进裤兜，就提起棉袄的一角，将爆米花迅速地放在上面，低头继续捡拾，直到实在装不下为止。渐渐地，人群散尽，爆到米花的急忙背起袋子或端起盆子，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得意地离去。看着实在没可捡拾的爆米花了，男孩才怏怏不乐地离去。

我也常常加入其中，但不知什么原因，总是捡不到几粒，惹得妹妹们一阵子抱怨。这个时候，那个流着鼻涕满脸通红的憨厚的男孩总会把他捡到的爆米花悄悄分给我一半。爆米花的香甜，给了我继续等下去再捡的希望。

小时候，在学校男女生是不随便讲话的，只有同在一个庄子的才偶尔说几句话。当那个憨厚的流着鼻涕的男孩将一把爆米花塞向我手中时，我总是会下意识地向后缩，我怕招来别人的嘲笑。有一次，看到远处站着的其他伙伴时，我毅然将他好不容易捡拾来的爆米花硬生生扔到了地上，一个转身，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从此，他很少再送我爆米花。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面对爆米花还是馋涎欲滴，但因为羞涩，再也不愿去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那个憨厚的男孩初中没再和我同学，偶尔碰面也是淡淡地打声招呼。

小小爆米花，承载着多少纯真善良的儿时伙伴情谊。

淳朴的乡亲，将对出嫁女儿美好的祝愿寄托在二月二送豆子的习俗中。凡有出嫁的女儿，头一年娘家一定要为女儿送各色的豆子。温柔寡言的母亲，也把对女儿美好生活的祈愿融进了一粒粒的豆子中。

为了能让女儿在婆家更有地位，做娘的总是使出种种绝技，除了送爆米花外，棋子豆也必不可少。

做棋子豆的面，和蒸馍的一样。将发好的面团切成豆子般大小的小方丁，再放入锅中用少量柴禾慢火煨炒，直到面团鼓起来，再轻轻翻炒，此时，不会烧焦，也不会变形。这种面豆子做起来费时又费力，平时烙一个锅盔的面团，做成棋子豆往往要更长的时间。记得小时候，早晨起来，一大盘黄灿灿的匀称的棋子豆惹得我们姐妹常常连饭也不愿意吃。抓起一把塞嘴里，脆生生的，越嚼越香。有时候，母亲还会用面团做出各种各样的花样小吃。比如将提前发好的硬面，切成指甲盖大小的菱形块，上面撒上芝麻茴香之类香料放在锅里小火煨。家庭条件好点的还会在锅里加几滴清油，那种诱惑是年幼的我难抵挡的。

我出嫁那年，深知为人媳不易的母亲，叫来同村手巧的婶子们，一起帮忙精心制作棋子豆、豌豆、绿豆、黄豆和拌有白糖的爆米花。二月二送节礼到我家，婆婆提着篮子乐呵呵地向村里的四邻五舍们你一把我一捧地散豆子。村东走到村西，当婆婆在婶子们“娶的媳妇真俊啊”的赞美声中走回家时，才发现篮子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成家后，整日为生计而奔波。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的我，每年二月二前后，我也总会从超市里买回现成的豆子给女儿吃。

女儿小学时，每逢周末，做完作业的她会兴奋地拉我上街。于是，来一桶爆米花，女儿总是乖巧地将一颗颗爆米花塞进我的嘴里。如今的爆米花洁白、细腻、甜润，厚厚的玉米皮已找不见了。记得小时候，我常拣上面又酥又软的爆米花吃，将一个个又黑又硬的未爆开的玉米粒留给母亲。一桶桶的新式爆米花，记录着女儿无忧的童年。

想起了，在那乍暖还寒的春天里，电影院里那两桶融入了学生深情的爆米花……想起了，如今一年四季在超市或炒货店都能随手买到的棋子豆。

那一粒粒喜笑颜开的爆米花和母亲做的唇齿留香的棋子豆，记载着流年，传承着习俗。任岁月流转，依然芳香四溢。

　作者简介　

靳秀萍，中学教师，敬畏教师这份神圣的职业。喜欢徜徉于美妙的文字海洋中，感受人情冷暖。任岁月流逝，我只愿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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